“沒有硝煙但煙霧繚繞,陷阱隨行需聽風辨聲。”這是李冰冰剛剛拍完的大戲《風聲》,也是藝人的生涯寫照。一生濃縮在一部戲中,難怪她在導演喊“卡”的一瞬間,虛脫到癱在地上,全身瑟瑟發抖。 她是一個可以讓懂行的人為她去“死”的女人。當初參演《雲水謠》,導演尹力扔下一句話:這部戲,換導演也不能換女演員。 

不過戲裡演她人,戲外未必就能完全做回自己,於是李冰冰有了多個化身,有人說她是女神,有人叫她李老大,有人當她是貼心閨蜜……優雅和性感、較真兒和平淡、城府和激動、世故和天真……這些互不相干的形容詞竟然全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,你,相信嗎!所以,這次拍攝,我們盡力詮釋李冰冰的“百變”,結果未惑人先惑己,在車輪採訪和時裝編輯殫精竭慮的拍攝中,我們卻變得恍惚——究竟哪一個,才是真正的李冰冰?
 為了更完整地解答我們心中的疑惑,更好地呈現這個女性,這一次,我們尋訪七個人,用七個視角來呈現這篇文章,力求展現一個多樣的李冰冰,不一定完整,但全部真實,她的有些面孔,也許你從未見過。

 

 


 真實

觀察人:三個來訪的記者
時間:2009830
地點:馮海影棚,晴,無風 

熱,人們恨不得把空調背在身上,剛下車,再進空調房,皮膚遇冷驟然收縮,伴著嘶嘶的聲音,似乎還有一絲白霧。李冰冰的助理在大門口,聲音帶著歉意和不可更改,“這次沒法專訪了,加上你們一共三家媒體,時間實在來不及。”措手不及,記者愣了一下,這……不能保證採訪品質吧。“沒事,反正都是一個套路聊聊《風聲》,再說點歷史、經歷,然後你們就寫吧。”頂著半腦門汗和一腦門鬱悶,走進化妝間坐等,鬱悶的畫卷徐徐展開。 

等李冰冰走進化妝間,助理在李冰冰示意下關了空調,加上一干人等,這裡驟然升溫,原定的專訪被改成三家媒體同時採訪,場面像足了小型記者會,哦,更像一場廟會。李冰冰搬出一台腳部按摩器,聲音讓三個採訪者同時擔心錄音品質,她的頭臉交給造型師,手伸給美甲師——小姑娘不時被李冰冰提出質疑,蹲坐在旁邊的方塊凳子上有點發蒙。發蒙的不只小姑娘,三個採訪者也有點大眼瞪小眼,精心準備好的一串問題,提一個過去,半晌答案回來,中規中矩,不興奮也不出人意料,一點都不過癮。 

李冰冰最怕兩件事:一是坐長途汽車,二是乘飛機。只要坐著的時間稍長一點,腰椎、頸椎的毛病就會爆發,頸椎疼起來後,一頂帽子都會成為負擔。所以,現在走到哪兒都帶著兩個靠墊。這次,靠墊有四個。經常在提出問題的同時,李冰冰探身去拿水果,再重新擺平身後的四個墊子,費時十幾秒,頗為辛苦,然後她想起剛才的提問,“我覺得,是這樣的……”有點像是老師上課。 

 
繼續嗎?繼續吧!一次又一次打斷中,與其說“繼續”兩個字是向採訪對象徵詢,不如說是三個採訪者互相打氣。過半場,氣氛漸漸轉好,大家漸漸配合默契,一方懂得在各種間隙把問題送進李冰冰的耳朵;一方更自如一些,自如到不怎麼能讓人看出,是突然想起來採訪者的提問。
 
按摩器一部,水果兩盤,採訪者三人,靠墊四個……這是關於採訪的全部記憶,掐了一下自己,疼,不是在做夢。次日看片,鏡頭中依然美麗不可方物,只是,少了點兒東西。

 

 



辯護
觀察人:《時裝L'OFFICIEL》時裝總監 王韶輝
時間:200999
地點:咖啡廳,陰,微風 

拍攝感受可以用‘擰巴’來描述,但是李冰冰的敬業實在讓人敬佩。” 

 
她確實太累了,接連幾部戲下來不得休息,頭一天又參加華表獎頒獎禮。這次我們給李冰冰嘗試了多種造型,有種百變的感覺,這在拍攝和表現上本來就難,再加上她整個人確實不在狀態,拍起來相當擰巴,但是冰冰又是個認真要強敬業的人,絕對不肯給自己放水,“就這麼著”,“還行”,這樣的字眼絕對不會從她嘴裡說出來,越想拍好,人反而越繃著,結果僅僅是封面就從中午拍到下午四點。 

 
後來終於放鬆了,人打開了,拍攝就一下子順利起來。

 

 





敬業

觀察人:導演陳國富
時間:2009910
地點:《風聲》劇組配音現場,多雲轉晴,風力3

李冰冰不會喝酒,卻主動把自己灌醉了,因為那是一場醉酒戲,真醉了才能找到感覺。配音的時候,導演陳國富不想讓李冰冰再次破例,卻又擔心找不到當時的感覺,幾次欲言又止,終於問出口“(李冰冰)帶沒帶酒?”李冰冰輕輕點了點頭:“我準備好了。” 也許化妝間不是李冰冰的戰場,片場才是,為此她可以投入120%的專注。 

 
《風聲》有一場李寧玉醉酒的戲,那場戲狀態很奇特,背叛、友誼、愛情……表像已經錯綜複雜,內心世界更需要變化萬千,為了達到導演“處於夾縫當中的焦灼壓抑”的定位,李冰冰破例抽煙,喝酒更是為求速醉。我建議李冰冰帶酒來,喝一點能找到當時的狀態。開戲前,李冰冰先是喝掉一瓶白酒,結果沒什麼感覺,忘了是誰嘀咕了一句,摻著喝醉得快,李冰冰就又灌下一瓶啤酒。微醺的李冰冰極度放鬆,13分鐘長戲,我們分3段拍完,次次飽滿,現場用的是2000尺的膠片盒——這也是最長的膠片盒,一場戲下來,片場裡過癮的呼喊聲都能爆棚了。 

 
當時我就想,配音時還得讓李冰冰喝酒找感覺,結果這場戲拍完,李冰冰告訴我,她以前不沾煙酒……我開始為配音擔心了,配音時最難的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虛擬回當時的情景,要符合當時的音量、口氣、音調,要對上口型、速度,這還不行,還要再往上提高,超越當初。清醒的人配不出微醺的那個神韻,但是我又不能讓人家再破例一次吧。配音當天,我幾次話到嘴邊又咽回去,最後試探地問李冰冰帶酒沒,她告訴我——準備好了,什麼是敬業,這就是!

 

 

 




迷戀

觀察人:經常在百度“李冰冰貼吧”發貼的粉絲
時間:2009911
地點:線上QQ,多雲轉晴,風力3

為什麼喜歡李冰冰?總結起來,粉絲們有兩個,“喜歡就是喜歡”和“愛她的拼搏”。 

 
在演藝圈,人們稱李冰冰為“勞模”。平均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,晚餐經常用漢堡解決,她相當勤奮、用功。名人有名人的煩惱,壓力是不分階層不分尊卑不分彼此的,人們總會遭遇它,或主動迎接或被動接受或不知不覺被推著走。作為一線明星,李冰冰相當不容易…… 

她形容自己卻常用“笨、傻、實在、執著”這樣的詞。她說她不後悔走過的每一步路,“少了哪部戲我都不會走到今天”。我們的評語是:堅強、努力、不放棄。這是個女版的“許三多”。 

我永遠都記得,2008913日。當時李冰冰淚流滿面,手捧百花獎最佳女演員獎盃。獲獎感言更是打動了所有人。“在金雞、百花電影史上,還沒有誰連續4年入圍,連續4年都來的。這4年裡她一次次失敗,一次次再來。這個獎已經超出了它的意義,讓我更懂得了什麼是堅持。這4年,可以說是一屆奧林匹克,我在走著我自己的奧林匹克之路……




剖白
觀察人:李冰冰
時間:2008-2009年時時刻刻
地點:內心 

出演《功夫之王》時,李冰冰要求不用替身。一場對手戲,對方一腳橫掃,正踢在李冰冰嘴上,疼得得眼淚馬上就掉出來了,嘴當時就腫了。美國男孩嚇得不停地說sorry;可是第二腳的時候他又踢到,嚇得又說sorry,也不知道說了多少遍sorry 這個鏡頭才拍完,李冰冰的臉已經腫到沒知覺。這部戲為李冰冰贏得了尊重。成龍說:“李冰冰很努力,表現出色,這是年輕一代應該學習的地方,我兒子就不夠努力。” 

 
其實我很緊張別人對我的評價,但沒有聽過傷害太大的話。有一次,1994年,那會兒為了掙學費,出去拍了部戲。有一天拍哭戲,不知道為什麼,哭不出來。結果,導演喊停的時候我哭了。當時攝影師嘀咕了一句,“該哭的時候不哭,不該哭的時候哭。”結果我晚上自責地睡不著覺,不是一晚,是一個星期。 

 
那段時間本來就覺得自己不會演戲,不太自信,也不熱愛演戲。以至於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裡,演哭戲我就會有點緊張,現在都心有餘悸。
 
我的功利心和目的性不強,我入這行不是為了當明星。我說我超然物外吧,顯得太清高了,但我當初沒想過要出名,你看現在的小孩,參加歌唱比賽是為當歌星,他們非常清楚。我考上海戲劇學院,是因為我的分剛夠去那裡,我紅沒紅,成沒成明星,感受不強烈,因為沒有在意這個。有人問我下一步的目標,我沒給自己設任何的目標,設目標等於設障礙,你逃避也好,面對也好,該來的都會來的,怎麼完成今天這一步才是最重要的。 

 
我在日記裡寫了很多諺語、箴言,有一句話成了我的座右銘:“能力有限,努力無限。”無論進退取捨,它都能給你很好的理由。每個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,儘量去做,但不能做超過自己能力的事情。你努力做了,就可以了。 

我是在很多事情上都很較真兒的一個人。寫博客連個標點符號都不放過,句號、逗號、嘆號,都要想仔細了。我現在覺得自己也忒過了,誰會仔細觀察你這些東西呀,可只有這樣做了我心裡才舒服。
 
 10
年裡我惟一不能原諒自己的,是對健康的輕視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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